「對不起…」
面對着楚岩的怒火。
顧眠雙手緊握,語出歉疚。
卻無法對這場禍事的起始分辨半句。
只問。
「…葉小姐她…她還好嗎?」
「她在監牢里,她被人蒙住頭打了一頓,她沒了孩子,你覺得她還能好嗎!!」
一說起葉落歡。
楚岩的怒火根本壓不住。
他抓着她肩膀的手力道大得似要將她骨頭捏碎。
「顧眠,你最好勸你父母及時收手,不然我一定會讓你,讓你們整個顧家都為此付出代價!」
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難道…」
黑眸溢了慌懼。
顧眠驚疑的看着楚岩。
心底的不安一分分擴大。
「沒錯。在看守所里打了葉落歡的那個幕後指使之人,他是一個獄警,是你舅舅楊景佑的前秘書…」
所以。
葉落歡肚子里的孩子被人打掉,追因究果,源頭也是她!
那一刻。
心如死灰的顧眠絕望的閉上了眼睛。
「對不起…」
除了這三個字。
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了!
「事到如今,你說再多對不起又有什麼用!顧眠,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,你毀了葉落歡,也毀了我,我再也不想看見你…」
他收回抓住她肩膀的手。
往後退開。
將與她之間的距離拉遠。
但迫人的森然寒意仍舊緊緊的包裹着她。
「…我知道你舅舅醒了,也知道他失去了記憶。但不要以為這樣,我就拿你們沒辦法,我就救不出葉落歡…」
他雙手**褲兜。
明明容顏清秀。
氣質清苒。
但那一刻,他冷麵寒眸,渾身罩着森冷。
漸漸釋了暗黑狠厲氣場。
「…來日方長,顧眠,我不會再心慈手軟了!」
一語狠厲,定了恨怒的調。
也將顧眠心底里那點兒微弱的星火徹底碾滅。
看着轉身離去的楚岩。
顧眠嘴巴張了張,似乎想要解釋什麼。
但最後眼淚滾落。
她只艱難吞咽了一席悲痛。
她本來想來看看葉落歡,想跟她道個歉…
她本來還想參加完舅媽的葬禮…
她本來還想等着跟馬上就要回國過年的姐姐見一面…
可惜…
她抬頭看着陰沉的天空,烏雲卷堆,寒風怒吼。
馬上就要下雪了吧?
那麼,這一場白雪能將這一切污濁洗凈。
讓一切如舊么?
她從衣服口袋裡掏出那張驗血報告。
安靜的,專註的看了好一會兒。
然後閉上眼睛,將它撕成碎片,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。
天色一分分暗了下來。
顧眠沒再繼續在街上瞎轉,她直接打了個車回家。
不出所料。
家裡只有阿姨在。
拿出枕下上次生日時,楚岩送給她的那瓶香水。
將整整一瓶香水灑滿房間。
果然。
哪怕她剛才已經給阿姨打過招呼。
說自己又累又倦要休息,沒事不要來打擾她。
但聞到滿屋香味的阿姨還是很快敲響了房門。
「眠眠,你這屋裡怎麼這麼香?」
「我把香水弄灑了,沒事阿姨,我開了窗的,味道一會兒就散了…」
阿姨不疑有他。
見她一個哈欠接着一個哈欠,「哦」了一聲,溫言囑咐了兩句讓她好好休息便離開了。
「咔噠!」
阿姨一離開。
顧眠便將房間的門窗落了鎖。
然後走進浴室,走進已經放滿溫水的浴缸。
薄如紙張的刀片十分鋒利。
切開皮肉時,痛意漫開溫熱。
竟不覺得難以忍受,反而有一種滅劫的快感。
看着被切開的手腕冒出鮮色,顧眠丟開刀片。
她死死咬緊牙關,將手腕浸入溫水中。
她的睡衣是鮮艷耀目的大紅色。
像是古時出嫁新娘的嫁衣。
是以。
不到近處,根本無法分辨那一缸血紅色的水,到底填的是血,還是睡衣的色彩!
「山石哥哥…」
房間里極靜。
漸漸思緒昏沉。
顧眠的身子一點點兒下滑,不一會兒整個人便都沉入了水中。
「郎騎豬馬來,繞床亡(王)青梅…」
童音青稚。
朗朗脆聲。
「傻瓜,是郎騎竹馬來,繞床弄青梅…」
「郎騎竹馬來,繞床弄青梅…山石哥哥,這句詩是什麼意思?」
「恩…這是「青梅竹馬」這個成語的來處,「青梅竹馬」這個成語呢,是形容男女之間的一種關係…」
「關於?什麼樣子的關係?」
「唔…就像你跟我之間這樣子的關係…」
是呢。
在葉落歡未曾出現在他們之間之前。
她跟他之間,的確算是青梅竹馬,兩小無猜!
他們一起玩鬧,一起學習,一起長大…
他們相攜相助,形影不離,親密無間!
只可惜…
楚岩上了大學之後,便戀上了葉落歡。
「眠眠,聽說楚岩跟葉落歡兩個人單獨去看了電影…」
「眠眠,聽說楚岩把欺負葉落歡的男生牙齒都打掉了一顆…」
「眠眠,聽說楚岩跟葉落歡…他們兩個人去了酒店…」
「眠眠…」
「葉落歡」這個名字近一年裡出現在她耳邊的頻率太高。
而且這個名字總是跟「楚岩」捆綁在一起出現!
這個名字讓她惱怒,厭煩,甚至憎惡…
「山石哥哥,你跟葉落歡…你們是在談戀愛嗎?」
「傻瓜,假的。不要理會這些流言蜚語,現階段你該重點關注的是你的學習!」
他一如往常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腦袋。
一笑明媚,如暖陽似春光。
她的心魂便被這一笑褫奪,滾沸難安的神思也因這一語謊言安定。
平安夜那晚。
她生日。
在酒精刺極和一眾夥伴的鼓動下。
她臉紅心跳站在他面前準備告白…
還沒開口,他就醉倒在了她的肩頭。
「眠眠,楚岩醉了,你扶他去房間休息一下…」
「噢…」
鬼使神差的,她乖乖聽話扶他去了房間。
那晚。
他是真的醉了!
所以,當他將她押在身夏時,她也假裝自己醉了。
但事後才知。
他那晚的「醉」,是因為有人在他的酒里動了手腳。
可她承接他的噯撫時,卻很清醒。
清醒的牢牢記住了他每一句碎在她耳畔的呢喃。
生澀而磕磕絆絆的每一下扶觸。
以及最末低吟着拭出的酣敞。
所以。
即便那晚對他酒水動手腳的人不是她。
甚至事前她完全不知曉此事。
她也有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