◈ 第7章

第8章

七年…

顧眠痛苦的閉上眼睛。

喉間再度哽了嗚咽。

「至於楚岩…」

說起楚岩。

顧禾一頓,落了一聲冷嘆。

「…聽說昨夜他跟楚家伯父伯母大鬧了一場後離家出走了,還聽說他已經訂好了今天下午去德國的機票…」

去德國…

顧眠有些訝然的睜開眼睛。

「…楚岩要去德國?」

點頭。

顧禾知道原本楚岩跟顧眠約好了一起去德國。

但現在…

「…對,聽說態度很堅決,誰的勸說都不聽。吳傲去找過他,他卻連房門也沒讓吳傲進。你知道…」

顧禾見顧眠眼裡又攏了一淵淚水。

抽了紙巾替她拭淚。

「…為什麼楚家伯父伯母這麼早要來醫院探病么?」

顧禾:「…他們不是來看我,是想來看你。」

「看我?他們知道…」

「他們當然不知道你手術的事情,如果他們知道…早就押着楚岩來醫院了。他們打着看我的旗號來找你,大概是想勸你跟楚岩一起出國…」

「楚岩不會願意…」

「挺好,認知還很清醒。楚岩…」

顧禾:「…他只怕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!所以楚家伯父伯母,不過一廂情願瞎操心。甚至他們這樣子的做法…怕只會讓楚岩更恨你!」

楚岩恨她…應該的!

「姐,葉落歡…真的救不出來嗎?」

「你這話…是也跟楚岩一樣,懷疑楚家伯父伯母在救葉落歡這件事情上沒盡心?」

「…」

「眠眠,在葉落歡這件事情上你不要跟楚岩一樣犯糊塗。不管那是不是一個局,但那兩個人,的的確確是死在葉落歡手上。」

顧禾:「…而且這起案子在鳳青市影響很大,楚家伯父伯母就算要救葉落歡,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冒險。等這個案子關注度降了,她自然就出來了…」

「真的?」

顧眠虛弱的聲音上揚了一個調。

顧禾看着她這個樣子,再度落了一聲無奈的冷嘆。

「別再想葉落歡,也別再想楚岩了,多想想你自己!」

「我去隔壁病房了…」

離開病房前,顧禾替她掖了掖被角。

「…相信我,眠眠,時間長了,一切就都過去了…」

時間長了…一切就都過去了?

不!

顧眠心裏清楚。

過不去的!

葉落歡一天沒從牢里出來。

她的罪孽只會一分分加重,楚岩對她的恨意也只會一分分更深…

這個坎。

她裹着滿身惡臭,邁不過去!

七年後。

北落市。

北落醫大附屬醫院。

連續兩個夜值,外加觀摩了一場超過10個小時的手術後,顧眠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回到了出租屋。

夜深了。

雪很大。

樓道狹窄,昏暗。

唯一的一盞聲控燈似乎也壞了。

「咔噠!」

掏出鑰匙,開門,進屋。

不及關門。

一隻大手突然從後捂上她的口鼻。

顧眠反應不及,幾乎沒怎麼掙扎,便被迷暈了過去。

再醒來時。

顧眠發現自己被人捆縛了手腳綁坐在椅子上。

正前方擺放着一整套直播設備。

身後響起的男聲聲音粗噶語調下流。

「老鐵們,小紅心點起來,火箭刷起來,免費的禮物走一波,好戲馬上開始了…」

話音未落。

一隻大手突然從後揪着她的頭髮,迫着她抬起頭來,直面着鏡頭。

「…今天的女主角是一名貨真價實的醫生…」

胸前別著的銘牌被取下,湊近攝像頭。

「…來,給各位老鐵看看清楚,顧眠顧醫生,25歲,五官端正,身材曼妙…」

「啪嗒!」

銘牌被扔到地上。

移進的攝像頭對準她,從上到下進行掃視。

「…我們的顧醫生才剛下班,還穿着白大褂,所以我們今晚直播的內容就是…」

油膩的男聲拖長了下流的尾音。

「…制服誘或。老鐵們有沒有很期待很興奮,哈哈…這寒冬臘月的,讓我們一起造起來!」

初長的手指觸向顧眠的唇瓣。

刺目的燈光被清瘦的身軀阻擋了一半。

顧眠這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,將自己綁架了用以直播獲利的人,不過是一個年紀約莫二十齣頭的小年輕。

「看這櫻桃小嘴紅唇瀲灧…啊,你個賤人,竟敢咬我…」

見男人將手指伸過來。

顧眠想也沒想,便狠狠一口死死咬住。

男人吃痛,使勁掙開。

但他的手指還是被她這用盡全力的一口咬得破皮流血。

「啪!」

見此。

男人不由猙獰了面目咒罵,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到顧眠臉上,直打得她偏過臉去。

「…小賤人,別裝死,把頭抬起來,讓各位鐵子們好好看看…」

大手再度揪着她的頭髮,迫得顧眠不得不再度抬起頭。

冷色燈下。

只見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浮現出清晰的五指紅印。

唇角也溢出一線駭人的鮮色。

未免再被咬,男人怒目圓瞪惡狠狠的警告。

「…瑪德,你要是敢再咬我,我就把你的牙齒敲掉,然後再讓你用嘴巴伺侯勞資…」

「…用戶正人君子送出一枚火箭…」

「…用戶我是秦始皇打錢送出一枚火箭…」

「…」

男人話音未落,便被手機上響起的此起彼伏的送禮提示音。

以及屏幕上刷屏的「卧槽,這麼刺激的么」「想看想看,主播賽高,快上快上」等一系列污穢不堪的彈幕吸走了注意力。

「…哈哈,看來老鐵們都很喜歡這種把戲。好吧,看在大家這麼熱情高漲的份上,那我就滿足大家。顧醫生…」

男人低頭,兇惡目光再一次凝視着她。

「…你看到了,兄弟們都很喜歡你這櫻桃小嘴。所以…如果你不想受苦,就乖乖聽話… 」

「呲啦…」

男人一手狠狠揪着顧眠的頭髮,一手心急火燎的去拉拉鏈。

「這是什麼味道…」

突然。

這間冷得似冰窖的小屋內漫開好聞的煙味。

男人聞得這味道。

神情緊繃的放開了揪着顧眠頭髮的手。

環視了一圈客廳。

沒發現任何異常。

畢竟客廳不大。

但卻是狹長的東西走向。

西向對着廚房。

東向連着陽台。

廚房狹小。

探頭一眼到底,也無異常。

那麼…

男人慢慢朝着陽台走去。

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腳步。

只見暗夜中,陽台上方半空中凝着一點兒火星。

男人驚詫的回頭看了一眼顧眠。

見她眉頭緊皺,臉如死灰。

那神情不像是盼得救兵,反像是被逼入窮巷的死囚,雙眼滲滿絕望。

於是深呼吸一口氣之後。

大着膽子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,打開了陽台的小燈。

「你…你是誰?」

此刻。

冷風裹挾着寒雪,將小小的陽台完全罩入雪簾。

只見昏淺的冷燈下。

安然端坐着一個男人。

這個男人衣着不凡,面目俊朗,氣質矜傲。

他翹着二郎腿,修長白皙的手指間夾着一支香煙。

雖然一身罩着邪魅,卻不帶一絲匪氣。

很顯然。

這個男人不是賊,也不似他這類敗類。

只是。

他臉色如冰,劍眉上還淺掛着寒霜。

似受了凍!

彷彿他已在這處冷冰冰的陽台坐了很久很久…

「不必在意我…」

還以為他是這顧醫生的男朋友。

正欲奪門而逃。

卻聽得那人冷冷聲調,說:「…你繼續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