舔狗舔狗,舔到最後,應有盡有。
石應本來以為這話是形容他的。
他追求校花厲非煙十多年,從初中追到高中,從高中追到大學,畢業後又追到她讀研工作的城市。
什麼噓寒問暖,跑腿送禮,買早餐買零食買花買水,無論颳風下雨,他從來沒有落下。
靠着自身硬實力夠強,以及不顧一切的付出,堅持不懈,死纏爛打,最終他成了追到校花的人生贏家!
交往以後,他更是化身超級舔狗,微信里常年只有幾百塊,餘下的全轉到她賬上。
吃喝玩樂,衣食住行,一應費用,他全都包了。
一年四季,中外節日,只要是叫得上名字的日子都有禮物送上。
厲非煙說要結婚以後再給他,他答應了,除了牽手就再沒有往上的動作。
然而結婚的事卻一直沒能提上日程,被她一推再推,他也沒有多說什麼,而是默默等着她。
等着等着,等來了她分手的宣言。
「我們分手吧……」
「你很好,值得更好的人,我們不合適了……」
留下兩句輕飄飄的話,一個莫須有的理由,厲非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,讓他過往十五年的人生成了一個笑話。
石應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都給了她,毫無保留的付出,凝聚了不知多少時間與心血,可既沒得到她的人,也沒得到她的心,突出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。
過了而立之年的石應才總算明白,不屬於自己的東西,不能強求,強求來了,也不會長久。
如果人生能重來,他再不可能做舔狗,一分鐘都不會當了。
……
「她煞筆吧,天底下哪裡還能找到像你一樣對她好的人?!」
林陽城,陳胖子燒烤攤,石應的鐵哥們許濤罵道。
自從被厲非煙甩了以後,石應就離開了令人傷心的易京,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林陽。
「分了也好,她不配!」
聽得出,許濤為了他的事是真的生氣。石應心裏感動,可不知道說什麼,只得苦笑回應。
「別難過,石頭,愛情是縹緲的,父子親情卻是永恆的,我永遠愛你。」許濤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「去尼瑪的。」石應拍掉他的手,笑罵道,被他這麼一鬧,心中的鬱悶也消散了不少。
「變成這樣,都是我咎由自取,當舔狗就是這種下場,哪怕舔到了也一樣,可惜我現在才明白。」
「韶華已逝,青春不再咯。」
石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,苦酒入喉心作痛,雖然心痛,但他的大腦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醒。
重新審視自己,才發現過去圍着厲非煙一個人轉的人生有多麼愚蠢。
「老池,你怎麼不說話?」許濤問向飯桌上的另一人。
「誒……?」池凌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,「說…說什麼?」
她是石應的青梅竹馬,兩人從小一起長大,她也是許濤的高中同學。
「今天我們是來安慰石頭的,你覺得說什麼。」
池凌嘆了口氣,往自己和石應杯子里倒滿了酒,兩人碰杯,一飲而盡。
「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一定很難受,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,我……」
「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嘛,喝酒!」見到池凌那張美麗的小臉上滿是糾結,石應忙給她解圍,倒上酒,三人碰杯,又喝了一輪。
石應看着眼前兩人,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,他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了。
雖然愛情不順遂,但能有兩個這樣知心的朋友,他的人生還不算徹底失敗。
酒過三巡,池凌突然說道。
「我不喜歡舔狗這個說法,能一往無前地追求喜歡的人,我覺得是件很勇敢的事,也很佩服這樣的人。有的人,把喜歡藏在心底,連說出去的勇氣都沒有,這樣的人不是連舔狗都比不上。」
池凌一臉認真,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。
「警花大人,你這個從小到大萬人追捧的大美女當然這樣說了,你也替我們這些條件差的想想啊!」石應笑道。
「才不是,我也……」池凌漲紅了臉,正要反駁,卻被一個男聲打斷了。
「小姐姐,能加個微信嗎?」
「……」
池凌友好地拒絕了鄰桌男孩的微信邀約,吃頓飯的工夫,這樣的場景已經出現三次了。
「看來石頭沒說錯呢。」
「是吧。」二人相視大笑,池凌一時語塞。
她確實漂亮,高中時期就是和厲非煙一樣受歡迎的校花級美女,無論走到哪兒都引人注目。
不同於厲非煙那樣帶着古典美人氣質的黑長直,一頭短髮的她,五官精緻,英姿颯爽,是男女通吃的類型。
「話說老池你也老大不小了,還沒成家的打算嗎?」許濤問道
「忙,沒空。」池凌偷偷地看了一眼石應,「案子一件接一件,睡覺都要沒空了,哪裡有時間找對象。」
「這可不行,都三十多歲的人了,再不找對象就晚了。」石應插嘴道。
「你對象倒是早早找到了,現在不也被人踹了。」池凌說完,感覺這話攻擊性強了點,又連忙道歉:「對不起啊石應,我不是那個意思。」
石應一愣,然後哈哈大笑,「我們兩兄弟誰跟誰啊,有什麼不能說的。」
「誰和你兩兄弟!」池凌嬌嗔,粉拳捶向石應的肩膀。
許濤看着兩人嬉鬧在一起,感慨道:「要不,你倆湊活湊活,搭夥過日子算了。」
「噗……」許濤的話讓石應把剛喝進嘴的豆奶都噴了出來。
「咳…咳…咳,你突然說什麼呢,你知不知道我和她認識多少年了啊,我們兩個怎麼可能,池凌你說是吧……」
石應望向她,卻見池凌紅着臉,低着頭,正撥弄着手中的竹籤,不知道又在想着什麼。
「池凌?」見她有些不對勁,石應擔心地問道:「你是生病了嗎,怎麼今天一直怪怪的。」
「啊……?我沒事,可能是最近太累了。」池凌慌慌張張地回答。
石應點了點頭,知道她為了參加這場安慰他失戀的聚會,一辦完手上的事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這裡,這讓他既感激又心疼。
看了看手機,已經是晚上11點了。
「行,那今天就到這裡,回去休息吧,反正我就在林陽不走了,以後有的是時間,我們下次再聚。」
「好。」許濤和池凌都點了點頭。
石應起身付了賬,三人一同走到外面,晚間的涼風一吹,將醉意吹散了不少。
兩人和許濤告別,上了同一輛的士,他們兩家住在一棟樓里,只有上下樓的距離。
到了家門前,石應邊掏出鑰匙開門,一邊疑惑地向跟在身後的池凌問道:「跟着我幹嘛,你不回家嗎?」
「好久沒來了,讓我進去坐坐唄~」池凌展顏一笑,酒醉的酡紅還殘留在她臉頰上,笑起來的樣子看着憨憨的。
兩人進了屋,池凌在沙發上坐下,石應為她倒來了一杯水。
「已經過去三年了呢。」池凌望着牆上掛着的照片,露出懷念的神色,聲音里有些感傷。
照片里是石應三年前因病去世的母親,他是單親家庭,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。
母親生病後,他想回到她身邊照顧,母親卻一直對他說,沒事的,沒事的,不讓他回來。
那時正是他事業最關鍵的時期,也是追求厲非煙最緊要的時刻,他心想着,再等等,再等等,等一切塵埃落地了就回家。
可這一等,卻只等來了母子間的最後一面。
好在有池凌一直陪在她的身邊,讓她並不孤獨,得以安然地走完了最後的時光。
大恩不言謝,這份重於泰山的恩情,他一直記在心上。
「你不是很累了嗎,還不早點回去休息。」石應撓了撓頭,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。
不是他不想和她待在一起,大晚上的,兩人都喝了酒,孤男寡女同處一室,終究不太好。
池凌很漂亮,漂亮得只要是個男人和她待在一起就很會心猿意馬。
哪怕自己和她是如同親人般親近的關係,石應也很難保證自己能否把持得住。
她不回話,只是吃吃地笑, 一邊脫下了自己的外套,一邊在沙發上倒下。
外套下是一件黑色緊身弔帶背心,她手撐着臉,側躺在沙發上,將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展露無疑。
那張俏麗的臉龐,白嫩里微微透着紅潤,正笑盈盈地望着他,嬌艷欲滴,讓人看了有想親上一口的衝動。
石應不敢再看,再看真要炸了。
他從沒對她動過什麼奇怪的念頭,都怪許濤那個逼,今天一番胡言,亂了他的道心,讓眼前的池凌一舉一動、一顰一笑,彷彿都在勾攝他的心魄。
「我先去睡了,你…你回去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。」石應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,慌慌張張地準備逃回自己房間。
「等等,別走。」
見他要跑,池凌連忙爬了起來,走到他身後,兩條白嫩的玉臂從背後環住了他。
她的頭搭在他的肩上,氣若幽蘭,讓他心跳都慢了半拍。
「我喜歡你,石應,今晚……和我做吧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