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江衛平怎麼說,顧明煙還是要走,最後他一怒之下甩手先走了。
離開前還放了一句狠話:「你有種,我看你的骨頭能硬到什麼時候!」
江衛平是開車來的,這買車的錢,也是當初找厲家要的,他就這樣把車直接開走了。
顧明煙站在寒風中皺眉,從這裡走出去起碼要一個多小時才能打到車。
就在顧明煙犯愁的時候,管家急匆匆的跑過來:「還好我來的快,你還沒有走。」
顧明煙愣了下:「您找我?」
管家點點頭,表示特意趕來,是要請她回去一趟。
「是有什麼事嗎?」顧明煙心裏有些驚,還有些亂,怕厲雲錚發現了什麼。
管家沖她笑笑:「別緊張,首長剛才回來了,聽說小顧你也在,就讓我來找你。」
顧明煙鬆了口氣,原來是厲正華。
那個嚴肅古板卻又真心對她好的老人。
她上輩子對厲家懷有偏見,尤其痛恨厲正華,認為爸爸的死,都是厲正華造成的,所以每次和他見面,都是冷嘲熱諷,用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神看他。
但厲正華卻並不跟她計較,對她一直溫和又寬容。
這個老人到死之前,都拉着她的手愧疚的說:「是伯伯害你沒了爸爸,伯伯對不起你們家。」
想必她的怨恨對這個老人有很深的影響,否則也不會在臨終前都在自責。
上輩子她也是在厲正華死後,才放下了的怨恨。
後來更想通了,厲家從不欠她什麼,是她自己活在怨恨里。
只是她已經沒有機會讓厲正華知道她的想法了。
或許這輩子有機會,化解一下老人的心結。
顧明煙遲疑了一下,跟着管家回到了厲家。
客廳里只有傭人在忙。
管家把她帶到了書房,說:「首長可能去看三少爺了,小顧你在這裡坐坐,我去通報一聲。」
顧明煙點點頭,在沙發里規矩的坐下。
這不是她第一次進厲正華的書房,以前舅舅讓她過來厲家要錢時,厲正華不在,管家總是會把她帶到這裡來等着。
對位高權重的人來說,書房是重地,並不能隨意進出。
能進一家之主的書房,對客人來說,是一種尊重。
厲正華原本可以讓她像普通客人那樣,在客廳里等候,但卻每次都會鄭重的以禮相待。
這樣的良苦用心,自己上輩子並沒有領會。
反而還覺得把她單獨留在書房裡,是怕她大吵大鬧,在變相的隔離她。
顧明煙不由嘆了口氣。
上輩子的她,在這方面,真是一葉障目,固執又倔強。
舅舅一家對她吸血又無情,她不僅沒有任何怨言,反而還助紂為虐。
厲正華處處為她打算着想,她卻充滿了痛恨和怨懟。
厲正華推開書房的門一進去,就聽到坐在沙發上的顧明煙,發出一聲輕微嘆息。
厲正華擰擰眉,一句:「怎麼了,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?」脫口而出。
聽到身後威嚴的聲音響起,顧明煙回頭。
重新見到去世多年的人,她一時有些感慨。
這位首長表面威嚴,但看她的眼神,充滿了關懷。
只要她有什麼事,厲正華一定會盡全力去幫她。
想到上輩子厲正華為她做的事,顧明煙心裏一軟,看向老人的目光,帶了幾分柔和:「厲伯伯,我沒事。」
厲正華一怔。
她叫他什麼?
伯伯?!
竟然會用這麼親切的口吻喊他,而且望向自己的眼神,也充滿了溫和。
毫無怨恨和仇視。
因為震驚,厲正華的眼睛都鼓了起來:「好孩子,再叫一遍!」
顧明煙:「……」
她以前對這位老人的態度到底是有多糟糕,竟然一聲伯伯就讓他激動成這樣。
顧明煙有些尷尬的低下頭。
再叫是不好意思叫出口了,而且還被這樣盯着。
厲正華也知道自己太急切了,他清了清嗓子,關上門,走過去在辦公椅里坐下。
一老一小,一時有些相顧無言。
厲正華覺得今天的顧明煙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區別。
最明顯的就是她的眼神,沒了那股恨意。
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,讓她有了這樣巨大的變化?
厲正華悄悄打量着坐在沙發里的顧明煙。
上次顧明煙過來,還是在夏天,十七八歲的孩子,穿着寬大的 T 恤,瘦的只剩一把骨頭,彷彿風一吹就能倒。
現在小半年過去了,好像越發的瘦了。
纖細的身體被一件黑色的長款男士羽絨服籠罩着,那羽絨服一看就是舊的,袖子過於寬大,頭髮已經長到了耳後,看起來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沒有修剪了。
腳上的白色球鞋也破舊不堪,甚至鞋邊還呈現出脫膠的趨勢。
厲正華越看,眉頭擰的越緊。
江家是怎麼回事,好好的一個孩子,怎麼被他們養的如此寒磣。
每年他都會給江家一筆錢,這些錢難道一點也沒用在顧明煙身上?!
厲正華憤怒至極,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:「太過分了!」
這突如其來的動靜,把顧明煙嚇了一跳,她迷茫的抬頭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