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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眼前是一幅活春宮。

馬車晃動着,裏面的人情到濃處,忍不住低聲**。

葉嬌趴在車窗外,小心挑開車簾邊角,向裏面窺視。

錯不了,昨日還說非她不娶的相府公子,正衣衫凌亂地同另一個女人歡好。

寬大的身影擋着,讓人看不清女人的臉。

只看到她紅色的衣衫褪到腰部,釵環凌亂。

「給我吧。」傅明燭柔聲哄着。

「你好壞,」女人嬌聲喘息,「你要娶的是葉嬌,怎麼不去找她?」

聽到此話,簾外偷看的葉嬌連忙屏住呼吸,手指不自覺地攥緊,金絲銀線勾勒的帘子頓時變得皺巴巴。

「她懂什麼?」傅明燭把女人的衣服扒下來丟到一邊,「空有一副好皮囊,卻碰都不讓人碰,也沒有你這般勾魂攝魄。」

女人聞言哼了一聲。

「你放心,」傅明燭道,「家裡不過是覺得國公府如今太可憐,才硬要定下婚事。但是我的心在你身上,只要她一過門,我就納你為妾。等她死了,扶你做正房夫人。」

「哪兒有這麼容易啊?我看她身體好得很。」

「容易,」「爺有一萬個法子,讓她活不到明年。」

馬車內的情形更加不堪入目。葉嬌臉色蒼白渾身發抖,慌亂漸漸化為怒意。

狗東西!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!

葉嬌怎麼也沒能想到,這個從小就跟她定下親事,端的一副人模人樣的未婚夫,不僅浪蕩無恥,竟還要加害於她。

無數思緒閃過。年少初識的懵懂,逐漸熟悉後的默契,他說過的諾言,他求娶時的鄭重……那些都是哄騙嗎?

真想打他一頓!

葉嬌放下車簾扭頭就去找樹棍。

密林地上有許多斷枝,葉嬌找到最粗的木棍握緊,卻又有些猶豫。

眼前這荒郊野外,她一個人怎麼能打過兩個?萬一傅明燭發狠把她殺了,她就白死了。

馬車搖晃得更加厲害,葉嬌的視線落在車板邊角。那裡垂下來兩件衣服,藍的圓領袍,紅的石榴裙。

葉嬌突然有了主意,她小心翼翼把衣服從馬車裡抽出來,又解開拉車馬匹的套繩,撒腿就跑。

丫頭水雯在官道旁等她,見葉嬌出現,連忙迎上來。

「小姐!怎麼樣?真是傅少爺與人私會嗎?」

「真是!」葉嬌喘着氣跳上馬車,「咱們走!」

水雯又急又氣,抹着淚哭訴:「奴婢要到國公爺墳上哭去!還沒進門呢就這樣,他們傅家太欺負人了!」

「哭什麼?」葉嬌親自趕車,「難不成祖父還會詐屍嗎?趕緊走!我自有辦法。」

水雯一路上都在擔心。

怕葉嬌一氣之下退婚,怕葉嬌哥哥同傅家打起來,怕夫人知道了氣暈。絮絮叨叨間,馬車已經穿過城門。

長安城車水馬龍繁華熱鬧。

水雯發現馬車沒有往自家府邸的方向去。

「小姐,咱們去哪裡?」

從朱雀大道拐進一條寬闊的坊街,有個胡人雜耍班正在表演。弄劍、頂桿、走長索,吞刀、吐火、疊羅漢。圍觀的百姓很多,葉嬌跳下馬車擠進去,丟給班主幾個銅板,借來銅鑼。

「這是幹什麼?」百姓們問。

「呀!這麼漂亮的姑娘也會雜耍?」不少人驚聲鼓掌。

葉嬌跳到一面大鼓上,「梆梆梆」敲幾聲鑼,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,之後才大聲吆喝。

「叔叔伯伯大哥大嫂們,今日我們主人過壽,無奈車輪損壞、駿馬丟失,停在城外官道第三個岔口往西的林子里,出不來了。大家行行好,去抬一抬。只要你們把馬車抬到御街,人人有賞!」

人群頓時熱鬧起來。

「真不真啊?賞多少?」

葉嬌抓着一把銅板揚手撒出去,直撒得周圍遍地都是。

「等抬到御街,每人再賞銀二兩!」她承諾道。

百姓撿起銅板,還是有些懷疑。

「你的主子是誰啊?怎麼讓抬到御街?」

葉嬌的眼珠轉了轉,雙手叉腰道:「不瞞各位,奴的主人,是當今聖上的九皇子殿下!」

「皇子啊?怪不得這麼闊氣!」

百姓們不再遲疑,一窩蜂全跑了。

雜耍班看着空無一人的坊街,問葉嬌道:「俺們也能去嗎?」

「能啊!」葉嬌揚聲道,「人人有份!」

做完這些,葉嬌覺得通體舒暢,心中的委屈憤怒減去大半。

丫頭水雯卻有些不解。

「小姐,您為什麼要說是九皇子?不怕得罪他嗎?」

「因為其他皇子都在京城啊,」葉嬌丟下鑼錘走向馬車,「九皇子不是傳說中的『活死人』嘛,咱們不用怕他。」

葉嬌的馬車離去,一個手拿糖人的男子緩步拐進坊街。

他年約二十,身如玉樹、皮膚瓷白,五官俊美絕倫,卻帶三分病容。在以衣衫華麗著稱的大唐長安,他只穿着一件玄青圓領袍,衣無刺繡通體如墨,在腰裡系著一塊白色的方形玉佩。

如果仔細看,會發現玉佩上雕刻着一隻鹿。

雕得精妙無比、鬼斧神工。

見到雜耍班如此冷清,這人有些疑惑道:「怎麼,今日不演嗎?」

「別提了!」雜耍班主滿臉鬱悶,「都跑城外去抬車領賞了!」

「哦!」男人品嘗着糖人要轉身,又忽然站定,問道,「抬誰的車?」

「九皇子啊!」雜耍班主解釋,「九皇子的丫頭說了,請人把馬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