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往我們困死在冷宮,總會對外面的世界極盡想像,他說有一天會帶我走出去。
如今,他有能力做到了。我軟下眸光,主動勾起他的下巴親了親,「好。」
久違的親密讓聶沅倏地怔住,未等我退開,他便直起身,單手捏住我後頸,加深了這個吻。
一切,又像回到了從前。
聶沅帶我將朝都熱鬧之處逛了個遍,一路高調而行,錦衣珠寶盡入我懷。
馬車外傳來路人驚嘆聲,不知是哪家寵姬出門,如此聲勢浩蕩。
我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。「你可記得,有一次冷宮裡米發了霉,我們倆餓了一天,你說你想吃平街鋪的包子。」
聶沅握着我的手,一頓,隨後平靜道:「記得,你想去平街鋪嗎?」
「不,」我淡下笑意,「隨口一說而已。」
從來沒什麼平街鋪的包子,那些我銘刻於心的記憶,他卻早已模糊。
「舒舒還有想去的地方嗎?」
「如果方便的話,」我直直注視着他的眼睛,「我想去你正院轉轉。」
我感受到聶沅那一霎的慌亂,但我面上不顯,仍若無其事地看向他。
良久,他點點頭,「那我着人準備。」
太子府的主院並無想像中奢華,卻處處透着雅緻。穿過一處假山,我在那片梅林前駐足。
聶沅手上一緊,「怎麼了?有何不對嗎?」
「沒有,」我瞟他一眼,「只是覺得……很美。」
像那青衣女子袖邊的梅花刺繡一樣美。
「你若喜歡,我即刻移栽到歸兮園。」他語調像急於表態。
我沒應聲,轉頭向正房走去。
聶沅跟在我身後,我能察覺出他的緊張。可我依然走得不緊不慢,折磨着他,亦折磨着自己。
在卧房的床榻邊,我伸手撫摸着那鴛鴦交頸枕。
「舒舒,那是府上綉娘置換的,我向來不管這……」隨即,他一僵,剩下的話啞在嗓子口。
我垂眸,凝視着從枕頭下抽出的青色小衣。指尖摩挲,這用料極好,奢華非常。
「舒舒,我可以解釋……」
「解釋什麼?」卧房門陡然被推開,婆子扶着周蘇走了進來。
她緊緊咬住下唇,看着聶沅,如泣如訴:「殿下為何帶她來這兒,歸兮園也就罷了,為何連這裡都不放過?」
「周蘇,孤警告你,不要胡言亂語,這裡是孤的地方,她自然可以來。」聶沅眼神犀利,意味不明的威脅讓人膽寒。
周蘇目露脆弱,踉蹌着險些跌倒,聶沅身形一動,似想要伸手去扶,卻又硬生生止住了動作。
「殿下,」她眼睫上掛着將掉未掉的淚珠,破碎卻美麗,「你忘記自己昨晚才說過什麼嗎?」
聶沅閉了閉眼,忍耐着捏了捏眉心,「周蘇,我們晚些再說,你先出去。」
「殿下!」那婆子嘶啞着嗓子乞求道:「娘娘今早都咳血了。」
「什麼?」聶沅猛地抬首,急忙上前攬過周蘇,「怎麼回事?之前太醫開的葯可有好好吃?」
婆子跪倒在地,「殿下,娘娘鬱結於心,再好的葯也不靈了,尤其是……」
她斜睨我一眼,「尤其是這位姑娘來了後,府中閑言碎語腌臢難聽,娘娘受了刺激,這病情就更重了。」
聶沅冷聲道:「有膽敢多舌議論主子的,報給管家,一頓棍子後發賣了事。」
婆子頭垂得更低,連連應聲。
我像塊木雕,默默地注視着他每個動作,每一分表情。
聶沅心疼地摸摸她的臉頰,「怎如此不聽話,身體若是壞了,還如何實現花朝節許的願望?」
原來他們花朝節一起放過燈,還許了心愿。這般的親昵,旁若無人。